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廣西的文學氣候：東邊日出西邊雨

胡紅一 2004年08月25日

    他們將在影視中“淪落”

    在中國文學藝術界，凡是憑借小說出名的作家，幾乎沒誰能有勇氣拒絕寫電影電視劇本，因為一部影視劇的版權和編劇所得，往往比他們寫一輩子小說的稿費總和還要多。然而，凡是靠搞寫影視劇“發(fā)家”的作家，也幾乎沒有哪個還能回歸小說創(chuàng)作最佳狀態(tài)，因為寫劇本時大量毫無創(chuàng)意的慣性寫作，把他們的文學感覺都搞“殘”了。

    從紅極一時的王朔，到軍旅作家劉毅然，再到劉恒……他們都經歷過這個“怪圈”，為后來者留下致富經驗的同時，也積累了不少失敗教訓。

    １９９９年前后，這個怪圈也突然擺在廣西作家面前。就在東西、李馮、鬼子、凡一平等風頭正勁的廣西青年作家們，拼搏多年終于寫出屬于自己的代表作，剛剛獲得國內文壇認可的時候，那些“鼻子很靈”的導演和制片人，開始紛紛找上門來。在寫一部長篇小說只有１萬元稿費，寫一部中篇小說只得千把塊的文學圈里，他們誰也沒有勇氣拒絕一兩萬元一集的電視劇劇本創(chuàng)作，以及動輒十幾二十萬編劇費的電影劇本創(chuàng)作。

    于是，廣西作家開始了首輪大規(guī)模的“集體觸電”。東西幾年間寫了２０集電視連續(xù)劇《永遠有多遠》、《耳光響亮》及電影《天上的戀人》、《姐姐詞典》等；凡一平分別賣出了《跪下》、《尋槍》、《理發(fā)師》等小說的影視版權；繼鬼子為著名導演張藝謀寫出《幸福時光》之后，李馮又一口氣為其編劇了《英雄》和《十面埋伏》兩部中國票房巨片……

    毫無疑問，此舉使很多廣西作家迅速脫貧致富，過上了國內其他省份作家羨慕的“幸福生活”。與此同時，也有一些圈內人開始預言：他們將重蹈“火了影視壞了感覺”的覆轍。這不禁使那些關心廣西文學創(chuàng)作的人，在心里替這些優(yōu)秀作家們捏上一把汗，擔心他們會在開發(fā)經濟的同時污染創(chuàng)作心境，再也寫不出好小說來，又擔憂后繼乏人斷了“文學香火”。

    文學“后浪”推“前浪”

    有句流行語是這么說的：長江后浪推前浪，前浪死在沙灘上。

    如果硬要拿這句話來對照調侃廣西的文學形勢，一時顯得既合適又不太貼切。合適的是，就在那批三四十歲的“前輩們”，正一邊寫影視劇本，一邊手沾唾沫數錢時，一批更為年輕的“后浪”追了上來，的確形成了“推前浪”的態(tài)勢；不太貼切的是，那些“前浪”還很年輕，最大的年齡也不超過４５歲，很難判斷他們以后是否真的會“死在沙灘上”。

    在廣西新崛起的“后浪”當中，最活躍的當數吳小剛、楊映川、黃土路、紀塵、蔣錦璐等人。吳小剛改用筆名“李約熱”之后，發(fā)在《廣西文學》的第一個中篇小說《戈達爾生活在我們中間》，就出手不凡被《小說選刊》以頭條位置刊登；接著，楊映川發(fā)表于《人民文學》頭條的中篇小說《我困了，我醒了》，以及蔣錦璐發(fā)在《當代》的中篇小說《雙人床》，也相繼被《小說選刊》和《小說月報》以重要位置轉載。隨后，黃土路發(fā)表了短篇小說《垃圾桶》，紀塵的中篇《九月》又榮獲首屆《中華文學選刊》文學大獎賽的一等獎……

    廣西青年作家的作品，猶如“連環(huán)炮”在中國文學界炸響，圈子內外迅速感受到當年“文壇三劍客”集體沖鋒時的爆發(fā)力，驚嘆一股更為年輕的“文學氣候”，正在這片曾經成就中國電影“第五代導演”的紅土地上形成。

    即將進入“長篇小說年”

    如果說，影視劇改編表明了文學作品的通俗大眾化，那么長篇小說則總體檢驗了一個作家的創(chuàng)作實力，是作家作品走向成熟的試金石和歷程碑。

    自治區(qū)黨委副書記、作家潘琦，早在一年前就曾號召廣西作家，要逐漸從中短篇小說創(chuàng)作，向影視和長篇小說創(chuàng)作“戰(zhàn)略轉移”。為此，區(qū)黨委宣傳部還在今年的簽約作家當中，特別增加了長篇小說簽約項目。

    就在一幫二三十歲的作家步步緊逼之際，就在一些人預言“觸電作家”就要江郎才盡的時候，記者通過采訪發(fā)現，很多人都在“悄悄進村”地創(chuàng)作長篇小說。

    “三劍客”之一的李馮，分別在去年和今年各自推出了長篇小說《英雄》和《十面埋伏》。這兩部作品雖說“脫胎”于同名電影劇本，可在出版時他都作了文學處理，讀起來倒也有角有棱，像模像樣。

    賣完《尋槍》和《理發(fā)師》的影視版權，并親自參與了電影和電視劇《理發(fā)師》的編劇工作之后，凡一平開始著手創(chuàng)作長篇小說《懷孕》。因為忙于影視劇，這部小說他曾一度擱淺幾年，中間還被他當作中篇小說發(fā)表過，眼下看來就要徹底完成了。

    鬼子手頭創(chuàng)作的長篇小說共有兩部，寫過“鬼故事”、善于營造神秘氛圍的他，拒絕透露故事內容和小說名字，只說要先放一放“沉淀沉淀”再拿出來，以便引起更大動靜。黃佩華手頭正在寫作的新長篇，有個很好聽的名字——《美人窩》。據悉，該故事源自他本人編劇的同名電視劇。

    東西為了寫好手頭的長篇小說，付出了比較慘重的代價。他先是把小說的開頭推倒重來好幾回，當中反反復復地“浪費”了幾萬字，后來還為此索性推掉了一部３０集電視劇。由此看來，他那寫好長篇小說的決心，跟他“咬牙拋棄”的巨額片酬一樣大。這些天里，為了保證小說的質量和進度，他竟租房躲進市內一家賓館，每天關掉手機切斷外界聯系，一心一意地寫長篇。

    如此一來，外界關于廣西作家“一心掙錢不再寫作”的說法，自然不攻自破。至于他們能否走出“火了影視壞了感覺”的怪圈，那只有等長篇小說完成出版以后，出水才見兩腿泥。可不論如何，幾位著名作家手頭寫的，加上區(qū)黨委宣傳部簽約規(guī)定要完成的，還有民間作者悄悄進行的……明年到后年，廣西起碼要有近２０部長篇“出籠”。

    根據量變和質變的原理，在這些作品中應該不乏“嚇人一跳”的精品�。ㄓ浾� 胡紅一）